备受市场关注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定于7月15日至18日在北京召开。回顾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届三中全会，都以改革为主题，此次市场对财税体制改革寄予厚望。

日前消费税改革也重回视野。近日，审计署受国务院委托，向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次会议作了《国务院关于2023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在深化重点领域改革方面，报告提出谋划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完善中央与地方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划分。

在业界看来，在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中，进一步完善地方税体系是改革的重点方向之一。在我国四大税种中，消费税是唯一尚未实行央地共享的税种，因此完善消费税制度有望在新一轮改革中取得突破。

对此，北京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王鹏日前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消费税改革，特别是部分消费税收入下划地方，可以成为补充地方财政收入的重要途径；同时，消费税作为间接税的一种，其改革有助于优化税制结构，使税收更加公平合理；此外，消费税改革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和消费升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改革三大看点

记者注意到，消费税是以消费品流转额作为征税对象的各种税收的统称，自1994年在我国首次登台以来，消费税经历了多次重大调整。

2019年消费税改革开始布局，《国务院关于印发实施更大规模减税降费后调整中央与地方收入划分改革推进方案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中明确提出“后移消费税征收环节并稳步下划地方”。

随后，2020年《关于全国政协十三届三次会议第1570号（财税金融类169号）提案答复的函》中明确表示，下一步消费税的改革方向，主要是在征管可控的前提下，将部分在生产（进口）环节征收的现行消费税品目逐步后移至批发或零售环节征收。

据财政部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消费税收入规模达1.61万亿元，占整体税收比重的8.9%，规模和占比仅次于增值税（38.3%）和企业所得税（22.7%）。目前消费税收入完全归属于中央。

产业观察家洪仕宾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消费税改革的必要性在于：一是适应经济形势发展的需要，随着经济结构的不断变化，消费税的征税范围和税率也需要进行调整；二是优化税收结构，提高税收的公平性和效率性；三是完善地方税体系，提高地方财政收入来源的多样性。”

在业界专家看来，扩大征收范围、后移征收环节、稳步下划地方是未来消费税改革的三大看点。

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研究院院长罗志恒日前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消费税改革实际上在2019年《通知》中就已经作了部署，当时提出‘后移消费税征收环节并稳步下划地方’是合理的。”

罗志恒认为，预计未来可能的方向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推动征收环节后移，从生产转移到批发和零售环节，有利于推动地方政府从重视生产转向重视消费；二是扩大征收范围，将高端服务业等纳入其中，既有利于稳定宏观税负，又有利于促进绿色发展，消费税是对特定商品和服务征收，对普通老百姓影响不大；三是从中央税转为共享税或者地方税，有利于实现中央和地方风险共担、收益共享，实现激励相容。

申银万国证券也指出，目前的《消费税暂行条例》针对高档甚至奢侈消费品的税目不足，大量奢侈消费品和消费行为，如私人飞机、马术、高档会所娱乐休闲等未纳入消费税征收范围。

“一些新兴消费品和高档服务有望纳入消费税征收范围，这将进一步发挥消费税在调节消费结构、引导健康消费等方面的作用。”王鹏说。

不过，王鹏指出，消费税改革需要把握好几个问题，一是要处理好税率调整的灵活性与挑战。“根据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和税收政策目标需要，消费税税率有望进行适当调整。这将有助于更加公平合理地分配税收负担，实现税收政策的预期效果，但也需要平衡税率调整对经济增长、消费者行为和社会稳定的影响。”王鹏说。

二是要正确认识立法推进的紧迫性与重要性。王鹏认为，“消费税法的立法工作有望在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中加快推进，这将为消费税改革提供法律保障和支持，确保改革措施的有效实施和落地见效，但同时也需要关注立法过程中的利益协调、公众参与和透明度等问题。”

实际上，消费税央地分成也是部分主要经济体采取的模式。

华泰证券首席宏观经济学家易峘在研报中还称，从税收环节调整及央地税收分配他国经验来看，消费税成为部分国家地方政府收入的补充性来源，比如美国、法国、日本、韩国等国的消费税均为央地分成。在土地收入承压、地方财政收入回落的背景下，我国消费税征收可能在环节上部分“后移”、边际补充地方财政收入。

有助促进经济转型与升级

对于消费税改革的意义，王鹏认为，这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其一，消费税下划地方，可以有效补充地方税源，缓解地方财政压力，为地方政府提供更多的财政资源用于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等领域。

其二，通过调整消费税税率和征收范围，可以更加公平地分配税收负担，缩小贫富差距。对高收入群体和奢侈品消费征收更高的消费税，可以有助于调节收入分配，促进社会公平和正义。

其三，对高污染、高耗能产品征收消费税，可以引导消费者减少对这些产品的消费，转而选择更加环保、节能的产品。这有助于推动绿色发展，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其四，消费税改革可以促进经济转型与升级，使经济更加依赖消费而非投资或出口。这有助于增强经济的内生动力和韧性，提高经济抗风险能力，实现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将消费税的征收环节从生产端后移至消费端，这一改革将有助于更直接地体现消费对经济的贡献。”王鹏说。

易峘也表示，消费税改革或将聚焦调整征税范围和税率、征收环节酌情后移、收入分配适度下移，或边际缓解地方财政缺口，但宏观层面影响或较为温和。同时，征收环节的后移，对出厂价和零售和批发价之间价差较大的品种带来的间接“加价”效应会更明显。

此外，易峘还指出，“消费税除了作为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还承担补偿外部性和调节收入分配的职能，不排除会影响部分产业分布，以及重塑行业竞争格局，同时也有助于调整地方政府激励、改变此前地方政府‘重生产、轻消费’的情况。”

在这方面，易峘举例说明，如征收环节后移可能进一步推动白酒行业的高端化、成品油税率的上调或有助于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而汽车消费税部分划归地方政府，或有助于各地改善基础设施及用车环境从而提升汽车保有量，破除部分较为低效的限行限购措施。

申银万国证券还称，消费税改革在激发地方发展、消费等方面一举多得。我国现行的《消费税暂行条例》最后一次修订是在2008年，部分条款有待更新。消费税过去是从征收便利化的角度考虑在生产环节征收，但随着信息化技术发展，部分消费品已经具备在批发或零售环节征收的条件，且对于扩大税基、增强税收可持续性有积极意义。

    （来源：中国经营报  作者：谭志娟）